作者 | 南风窗记者 何焰
昨晚，歌手张栋梁在一档综艺中演唱《北极星的眼泪》，勾起一批80、90后的回忆。暌违多年的童年偶像再次露面，笑起来，依旧是影象中温暖的容貌。
两个月前，在杭州小河直街的一家茶室二楼， 我见到了刚来大陆的张栋梁。
(资料图片)
他穿白 T 恤、牛仔裤，套一件浅陋荷绿的衬衣，坐在窗前。
窗外是桂花微雨，江南浓秋。一碰头他就笑了。
41 岁的他似乎比影象中黑了，也清瘦了些，面颊比 20 多岁的时刻薄了下去，但一口白牙、熟悉的嘴角弧度，让人一秒回到“何群”时代，谁人《微笑 pasta》里和王心凌演对手戏、最温柔的男一号。
张栋梁在《微笑pasta》中饰演何群
“这是什么水果？”张栋梁两根指头捻起一颗，问。
“枣啊。”身边的大陆经纪人说，“我之前有给你买过的。”
这样一问，就露出了他外国人的身份。今年9月，张栋梁从马来西亚来中国，上岸杭州隔离，一个月在西湖边美美地溜达数回之后，在中国的事情也即将周全睁开。张栋梁享受当下的状态，“充满期待”“皮在拉紧的感受”。
2021年4月，张栋梁举行了一场线上音乐会《你们还好吗》
一个半小时的谈天里，我们一次都没有聊起《微笑pasta》《北极星的眼泪》《小乌龟》《当你孤独你会想起谁》，纵然那些作品全都刻在大部门“90后”的脑海里。我们聊了聊：这些年，他很少露面，张栋梁到底去哪儿了？
聊了聊他若何逃也似的给自己长假三年，若何起义又若何寻找自己，若何逛超市、装修屋子、陪同家人之类的琐事。
但正是这些琐事，令我重新熟悉了张栋梁。
张栋梁在中国观众的视线中“消逝”了七八年，但他没有辜负这些时光。他的专辑《怎样的张栋梁》拿了2016年马来西亚的音乐大奖，他主演了2019年的网飞原创剧集《一千个晚安》，该剧在豆瓣评分8.1。七八年急遽过，他一步一个脚印。
而这一次来大陆营业，他期待也许“最好的就要到来”。
01
出走三年
张栋梁在2015年出书的书《长假》，现在在咸鱼上的二手价钱已经炒到了3000元。
这本书里有照片、随笔和三首歌——《人生没有若是》《偶像歌手》《年华》。它纪录了张栋梁在2013—2015年的生涯。
2013年，张栋梁开启了人生中的一个大转折。他突然决议暂停演艺事情。
“像个偶像歌手，情讴歌到呕”“现在就走，不要转头”，他的心境，都写在那时刻的歌里、书里。
那时，张栋梁正在中国台湾拍摄《恋爱女仆》，在剧组从早待到晚。演艺圈的忙碌，像是一个连轴转的疯狂齿轮。
《恋爱女仆》剧照
入行已经十年，回马来西亚过年的假期照样只能请到两三天，就连大病一场都无法脱节事情的驱赶。
但又不止是忙，张栋梁以为自己的状态、偏向全都纰谬。在这部剧杀青前的两个星期，他突然走到了一个情绪的临界点。
“在摄影棚的化妆间里，灵感一闪，我马上查完课程的所有资料，隔两天就把‘出走’的所有器械决议了。”
他打电话给经纪人，说自己要走了。他要去美国纽约学习演出，课程是三个月。
什么事都没要经纪人协助，张栋梁一小我私人搞定了出国的一切。他下定刻意，要调整到一个好的状态再回来事情。
纽约的日子是崭新的。他的同砚有差异肤色但有相似的热情，有年轻人，也有中年人。张栋梁位列其中，算是大龄，他冷笑自己是个“老学生”，像人人一样早上8时起来上课，却不再感应疲劳，而是逐渐舒展。
彼时的张栋梁，犹如上瘾一样，一场接一园地去看百老汇的演出，坐在台下哭，坐在台下笑，那样真实的情绪释放使他感受到平安。他羡慕台上的演员，一个星期演出8场，却保持有高质量的演出。他忍不住想象，若是是自己站在台上会怎么样。
纽约的生涯是一场周游，张栋梁最先探索自己。他萌生了一个勇敢的念头：“也许三个月还不够。”
既然归期未定，他索性回去台北，退掉了那里租住的屋子。
张栋梁在微博分享退租时与妈妈的对话
退租的时刻，他的心情很庞大。在台北打拼八年，点点滴滴，涌上心头。妈妈给他发新闻：“学会松手，才会有新的收获。”就这样，一时感动带来三个月的逃离，最后深图远虑中，酿成了快要三年的长假。
终于，张栋梁有空回家陪同爸妈，也最先装修自己在马来西亚吉隆坡的家。
那是一套三面环山的老屋子，阳台的门一打开，即是一片绵延的绿，而吉隆坡的都会情景就掩映在这一片绿海之中。
张栋梁家中一角
当初买这套屋子，张栋梁只花了一瓶香槟的时间。
他说，那是他这辈子第一次“一见钟情”。2009 年大病一场，猛爆性肝衰竭，被医生强制住院一个半月之后，张栋梁最先有意识想给自己一个家。
差异于在台北一直租房住，有延续泰半年，张栋梁每次回到马来西亚，都要抽一两天去看看房。他记得看到这套山上的屋子是下昼四五点，看完准备脱离，却被房东叫住。“他叫我们一定要留下来，看看这里黄昏的幻化。”
英国房东开了一瓶香槟，人人坐在他的阳台上一边喝酒，一边看天色一点点变红、变紫，远处的摩天大楼上都铺满了反射的阳光。
谁人黄昏的每一瞬间，似乎天色都在改变，但美却是恒在的。
黄昏多美妙。张栋梁立即买下这套房。
游西湖时的张栋梁
惋惜一买下，就空置了三年，张栋梁依旧回台北被事情占满。
而时隔多年重新回来，认真装修这套房，似乎是一个隐喻——已往被忽略掉的，“我自己真正喜欢的事”，现在张栋梁想要捡起来。
他的家庭时光，他的生涯，他的自我。
02
“一天微笑66次”
就算是一个男明星，寻找自我的历程也是痛苦的。
况且张栋梁的出道那样顺遂。2002年，他加入马来西亚Astro新秀大赛拿到冠军，翻唱的 《黄昏》一炮而红。大马经纪人黎纾廷还记得昔时马来西亚各地的夜市，一家家疯狂播放《黄昏》的情景。
厥后，张栋梁又唱了《当你孤独你会想起谁》。这首歌在中国大陆的彩铃下载数目跨越了百万。就这样，从马来西亚红到新加坡、红到中国大陆，又在 2005 年到中国台湾生长。
不像其他“演习生”需要守候，张栋梁到台湾才一个月就发唱片，第二年就演偶像剧，而且演男一号。
最主要的是，那部偶像剧的名字，叫作《微笑pasta》。它是2006年的台剧收视冠军，是王心凌和张栋梁往后多年，被不停想起的主要缘故原由。
那时，张栋梁被公司定位为“微笑王子”，标榜“一天微笑66次”。“微笑王子”这个名头，也被观众铭刻了十几年。
张栋梁与王心凌
“在线等，人已上岸，分不分手？”-当前速讯
栋梁确实是有一张笑起来就变抢眼的脸，但能挖掘、放大这个特征，而使粉丝买账，也足见昔时台湾娱乐公司的造星功力。与此同时，这种精准的定位中，又难免略带一丝台湾气的夸张，“一天微笑66次”——到底谁会数呢？
再精准贴脸的定位，只要单向度，都市酿成一种人格的捆绑。
“微笑王子”也有笑不出来的时刻。
《微笑pasta》之后的第二年，张栋梁与郭采洁搭戏，出演《无敌珊宝妹》中的男一号、天香楼总裁孙无敌。
《无敌珊宝妹》时期的张栋梁
在录制片头曲《情花开》的时刻，公司凭证市场剖析，要求张栋梁用夸张的唱腔来演绎歌曲，要他和辣妹热舞，还要做一些轻佻的wink（眨眼动作），这让张栋梁感应羞辱。他以为演戏是饰演别人的角色，怎么演都接受，但这首歌曲要放在原声带里，署名是自己的作品，理应有加倍私人的音乐品味和尊严。
录完歌，他照样和自己“过不去”，在录音室里哭了。
2011年上《康熙来了》，张栋梁也哭了几回。
那时节目要求艺人演出特殊才艺，公司建议张栋梁唱闽南戏。他不得纷歧边脸上贴牙婆痣，一边脸贴假睫毛，扮作丑角，一次又一次排演准备。
张栋梁不想去跑这次通告，他拒绝这样的演出。
最后，他依旧是身不由己，认真营业。而张栋梁天生脸皮薄、珍惜羽毛，这份珍惜，只能化作年轻时的眼泪。至此，张栋梁都是谁人配合事情、乖乖听话的人。
娱乐圈似乎有自己既定的轨道，每一个入圈的艺人都被卷进齿轮里，被推着向前。它不允许小我私人有太多的自我表达的空间，而最好是被套进一个角色，乖乖听从放置。
但幸亏，张栋梁却有“突然的自我”。
就像他会为了细小的自尊而跟自己“过不去”，会看到剧组里不公正的事之后出头阻止甚至发怒，会在疯狂忙碌的2013年瞬间抽身，去往纽约修业。
只管他的自我，多年来一直被悄悄排序在事情、家人、同伙之后，很少被舒展，但它并未被抹杀。
2013年之后，张栋梁做了很多多少已往没能做过的事。在三个月的纽约修业竣事之后，张栋梁去滑雪、去自驾旅行，他回家陪妈妈、最先交同伙。已往十年由于疯狂事情所遗落的，逐步被补上。
张栋梁在微博分享感悟
但同时，由于延续三年暂停绝大部门事情，张栋梁的银行卡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进账——“寻找自我”也是有价值的。
“江湖走跳一阵子，省吃俭用也够一辈子”，也许就在无声中隐退演艺圈，也未尝不能？
但跟“自我”怎么交接呢？
谁人在2013年逃离台北、坐在百老汇舞台下，又哭又笑的他，并非浇灭，而是重燃了梦想。他需要时间，来做更好的自己。总有一天他会回去的，事实唱歌和演戏就是他最大的才艺，他做其他的，会感应委屈。
张栋梁以歌手身份加入综艺《时光音乐会》第二季
张栋梁说，2013年开启长假，2015年回归，这些年他的状态在日益变好，现在正是人生最好的阶段。
说到昔时，张栋梁很松懈，不停开自己玩笑。他说昔时那张原声带，自己一共分到两首歌，一首是《情花开》，把自己唱哭了，另一首是情歌，自己很喜欢。他立即哼旋律给我听，却发现怎么也想不起那首情歌的歌名。
“你看，那首歌我都记不起来，现在只记得《情花开》，人人也只记得《情花开》。”他问我，“以是你说昔时为什么那么执着呢？”
41岁的张栋梁说：“现在回过头去看，就一笑置之了。”
03
又想起张栋梁
张栋梁被中国市场重新想起，并不新鲜。
今年王心凌火了，刘畊宏火了，0713男团也火了。似乎到了2022年，中国观众们才发现，21世纪初的演艺圈才是“黄金时代”。那几年，张栋梁曾经有姓名。
但41岁的张栋梁，对于中国大陆是感应生疏的。
他曾来过大陆许多次，但总是空中飞人般的出差巡游，经常一醒悟来不知道自己在哪个都会。这一次是崭新的，他将准备一个较长时间的驻地事情。
已来杭州一个月，张栋梁尚不太熟悉大陆的水果、树木、网络盛行语、电子软件……固然，这些小的生疏事物并不带来困扰，而是微微的兴奋。坐在窗边，他伸长脖子去嗅窗外的桂花树，眼睛弯弯笑。他告诉我，自己最近异常着迷外卖软件，“一直刷刷刷，有点上瘾！”
这样的张栋梁，对于中国观众来说，却是十分亲热的。
翻阅张栋梁的微博，完全差异于现在内娱明星们一片广告营业的图景，而近乎是十年如一日地在张扬“真善美”——不停激励粉丝们对这个天下“多点爱、少点恨”，强调“真诚”是最好的品质。他不保留地分享和家人尤其是可爱小外甥们的欢聚照片，在一种融洽的气氛中，宣称自己是自豪的妈宝男。
张栋梁有了岁月的痕迹，但似乎仍保留着性格里最美妙的那部门。
真诚、温柔、清亮。
经纪人黎纾廷和张栋梁已经互助 20 年。从无到有的那些年，是她一直陪着张栋梁，险些经办了张栋梁身边的一切事情，履历了他所有的风景和眼泪。
以是，张栋梁这些年有何种转变，她或许最有谈话权。“栋梁比以前更有平安感了。有自己踏扎实实的生涯，自己的审美，他最先把自己的审美同步到音乐里、角色里。这些路上也碰着许多同伙辅助他。”
2022年5月，张栋梁在海边拍杂志的花絮图
在黎纾廷眼中，张栋梁是一个考察能力很强的人，“你只要稍微有一点神色纰谬，他就会发现，问你怎么了。”和张栋梁在一起共事，是会感应很恬静的。
他已经不再像少年时有讨好的性格，却照样会照顾别人，对险些所有人都有善意。
同伙聚餐，张栋梁是最多次买单的那小我私人，是招呼人人有交流的那小我私人；
在马来西亚的音乐综艺做导师，张栋梁是从来不会严词厉色的那小我私人。
……
当天，在杭州的采访竣事，我意识到了老同伴口中，和张栋梁“在一起很恬静”到底是什么意思。
张栋梁起身去上洗手间，我站在茶室门口，最后和经纪人争取多一点的采访时间。
也许聊了几分钟，我转头正碰着张栋梁在茶室里朝外探头，碰着我的眼光，又缩了回去。人没有出来。他在守候。
但他为什么不出门等？——是由于不想打扰我们，想给我多一点的时间——我突然意识到。
告辞的时刻，也是黄昏。
我目送他们走。桂花树下，路灯的光晕朦胧，张栋梁一人走在最后，背影一颠一晃，犹如清亮少年。
那一天最后一个问题，我问张栋梁：“你最火的时刻是2006年吗？”
他撒娇说“不是啦，是2023年”，然后放声大笑。
编辑 | 谢奕秋
新媒体编辑｜吴擎
排版 | 八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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